*（八）
尖叫。
混乱的人群。
消防车和警车急促的鸣笛声。
被击碎的橱窗玻璃“哗啦”一声落到地上。
“火！丧尸怕火！”
不知谁喊了一句，火焰逐一点燃。
慌不择路的人与被点燃的有液体溢出的汽车擦肩而过，在爆炸的火光中终于停歇下来。
电流沿着线路在城市中流窜，一闪而过的火花隐藏进这一团糟的夜色中，细微的哀鸣也被嘈杂的环境所掩盖。
嘶嘶——
啪——
城市彻底陷入黑暗。
一瞬间的静默后是更加变本加厉的尖叫。
黄日跳用手捂住左耳，皱眉看向曲和。
“现在怎么办？”曲和问。
“先找个安静点的地方。”黄日跳实在是被整座城市同时发出的噪音吵得脑仁疼。
曲和跟在黄日跳身后，沿路都有慌张的人群以及腐烂的丧尸横行。警车歪倒在路边，救护车在十字路口被撞坏了后车厢。黄日跳帮着曲和跳上救护车翻找些急救用品，自己守在车厢外。
离他们不远处的街口，路障拉到一半，栏杆上挂着的转着警用制服的尸体被疾跑的人撞到地上，原本应该失去知觉的尸体，四肢僵硬地活动几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抓住落后一步在男人身后女人的手。
女人吓得惊慌失措，愣在原地大声呼救，“老公，老公！”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巷子里发出诡异的声响，他一咬牙，松开握着女人的那只手，“对不起，老婆……”男人说着，又大叫了一声对不起，拔腿跑的飞快。女人绝望的闭上眼睛。
黄日跳往巷口跑去，只两步便停了下来。黑暗中隐藏的丧尸终于追赶上他们的猎物，女人的身影瞬间被遮挡得不见踪影。
曲和装好搜刮到的物品，跳下车厢，正好看见女人被蜂拥而至的丧尸围住的瞬间。他看一眼距离自己几步之遥的黄日跳。
“来不及的。”
黄日跳没有接话。
在混乱中强装镇定的警察，大声喊着几处避难场所的名称，企图将毫无头绪的市民引往正确的道路。黄日跳和曲和都不熟悉这座城市，并不知道那些体育馆和大学在哪，于是决定自己找寻安全的地方。但在此之前要先去一次超市，原本的物品已经随着他们报废的车子一同死亡，两人得重新寻找补给。
在一片狼藉的超市内，两人挑挑拣拣总算凑齐了今晚要用的东西。货架上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好在生鲜食材倒是一应俱全。这种情况下也做不了大餐，两人拿了用固体酒精点燃火的炉子，拉开超市仓库的小木门，决定今晚就在这过一夜，明天白天再出去找车。
两人惊喜的发现，仓库中的货物倒是没有被人翻找过的痕迹，整装的红酒、白酒，放在箱子中还未开封的饼干、饮用水，一应俱全。曲和看了眼袋子里的青菜、羊肉卷什么的，问黄日跳，“还吃吗？”
黄日跳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文博远和孟宇航合力干掉一只躲在超市角落啃食尸体的丧尸。文博远看一眼被啃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低骂一句，“真他妈恶心！”
两人继续向前查探，走到仓库门口的时候就闻到从门缝中传出来的气味。他和孟宇航两人对视一眼，“丧尸干不出这事吧？”
孟宇航点头，走上前去敲门。
曲和听到动静先看了黄日跳一眼，黄日跳闻一下杯中的红酒，仰头干了才开口，“下午的警察。”
曲和站起身去，将挡着门的东西移开，在将门锁打开，让两人进来后，再重新用东西将门堵住。
“……”文博远看着惬意地坐在地上的黄日跳，一时傻了眼，转脸问曲和，“你们这算艺高人胆大？”
“……”见黄日跳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曲和只得自己开口，“你们要一起吗？”
“……”
孟宇航倒是欣然坐下，从地上放着的一次性筷子里抽出一双拆开，“有牛肉吗？”
黄日跳看他一眼，挪动了些位子出来，曲和将牛肉卷递给他，自己也坐下。孟宇航挑了一筷子下进锅里，捞出来尝了一口，“怎么这么淡？”说着就拿起货架上的盐想往里撒，被曲和拦住了。
文博远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毫不掩饰地盯着黄日跳看，黄日跳解决一瓶红酒，伸手想再拿一瓶，感受到曲和的精神触角入侵，收回手看向他。
曲和将摊凉的那份食物递过去，“先吃点东西吧。”
黄日跳接过放在一边，还是伸手又拿了一瓶。
“你站哪干嘛？”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孟宇航和文博远同时开口。
曲和挑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我是曲和，他叫黄志雄。”
黄日跳闻言，将手中的红酒瓶放下，拆了筷子挑碗里的肉吃。
孟宇航也对曲和介绍道，“他是我们队队长，文博远。我叫孟宇航。”
“你俩真是哨兵？”文博远凑到曲和身边蹲下。
“什么？”曲和一脸无害的看着他。
文博远直视他的目光，良久败下阵来。一屁股坐到孟宇航身边，“我也不是想干什么，你们要真是哨兵，至少能帮我们一把。”
“帮你们什么？”黄日跳低沉的声音传来。
“这里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还能帮什么？打丧尸呗。”文博远耸肩。
这边两个人讨论生存现状，那边两个人埋头苦吃。文博远没忍住，还是数落道，“你们不能有点危机感吗？”
“吃饱了再说。”孟宇航伸手替他夹了个肉丸子。
“……”
黄日跳突然站起身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曲和赶紧将琴背在身后，抽出锯齿条握在手里。黄日跳的电锯因为没电被随手扔了，此时手里拿着一把剁骨头的大菜刀，样子有些滑稽。文博远和孟宇航看着他俩的动作，虽然并未察觉出异样，但也紧张起来。
过了一会儿，仓库门开始被撞击，手掌胡乱拍打在门板上，男人慌乱的呼救声传来，“开门……开门啊……啊啊……救命……救……”
黄日跳几步走到门边，推开拦着门的货架，却被孟宇航拦住开门的手，“你知道外面什么情况？这样开门我们都得死！”
“我知道。”黄日跳面无表情的挡开他的手。
“什么？”孟宇航不解。
曲和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没事。黄日跳伸手拉开门栓，对身后人吩咐道，“一会儿往右边的门跑。”
“你们真是哨兵？！”文博远惊喜道。
黄日跳打开门，门口的男人几乎同时摔了进来。
“晚了。”曲和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
“跑！”黄日跳低吼一声。
四人利用货架绕开丧尸的围堵，快到门口时又听到超市内又人的呼救声，几人对视，黄日跳率先往哪个方向去了。
“妈的！”文博远啐出一口唾沫，也拔枪跟上。
曲和与孟宇航对视一眼，孟宇航将手枪递给曲和，自己则取下背着的SR25*。
孟宇航将枪架在离黄日跳他们身后两排位置的货架，透过瞄准镜观察前方的动静。曲和小心追上二人，刚走近就听到一声惨叫。
黑暗中冲出来的丧尸速度奇快，干净利落地咬断了男人的脖子，血从断裂的脖子里喷洒出来，血腥弥漫整个空间。男人的脑袋摔落到地上滚了几圈，落进黄日跳的视线里。
黄日跳看了一眼，转身往回走。
文博远还傻愣在原地，转头看向曲和。NATO制式子弹从他和曲和之间穿过，没入啃咬着男人尸体的丧尸脑袋。
“那个是……”曲和追上黄日跳，一脸震惊。
“嗯。”黄日跳应了一声。
曲和日记
祜弁213年4月18日
我和黄日跳跟着文博远他们一起进入位于束边市南区的体育馆内避难。
大家都知道这里的应急电源撑不了多久，食物和水也撑不了多久。救援还不知道多久能够到达，甚至没人能确切的知道求救的消息是否传达到塔内。
所有的通讯信号都已中断，各个避难场所之间只能通过卫星电话来取得联系。
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群，到处都是哭泣的声音。
有伤在身的人被隔离在另一个区域，因为人们无法确定他们是否会病变成丧尸。
不要说黄日跳，就连我自己也被体育馆内的各种声音和情绪压的几乎崩溃。
孟宇航在分发饮用水的过程中悄悄告诉我和黄日跳，市长和副市长因为留守还是撤离吵得不可开交。
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这些，好在我只用跟着黄日跳的决定就行。
现在我脑子里想的全部是有关“因果报应”的内容，那个在超市里被咬断脖子的男人，就是我和黄日跳在街上看见甩开妻子独自逃命的男人。更为讽刺的是，咬断他脖子的不是别人，正是被他抛下的老婆。
如果因果不足以解释这样的事情，那么我想唯一的答案只能是——
这个世界，已然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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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R25：1993年初，KAC公司向民间市场推出奈特与斯通纳两人合作的新产品SR-25半自动步枪。SR-25表示斯通纳步枪，“S”表示“Stoner”，“R”则是“Rifle”，而“25”则是AR-10加AR-15得出的，因为SR-25是将AR-10和AR-15成功结合在一起的产品，有60%的零件是直接取自这两支步枪的。为使SR-25的精度达到比赛级别或狙击枪的水平，KAC公司经过多番比较，最终选定雷明登公司制造的5R枪管，这种重型枪管正是M24狙击步枪的枪管，标准型的枪管长24英寸（610mm）。虽然SR-25是民用产品，但这支发射.308温彻斯特比赛步枪弹的步枪完全符合军用狙击步枪的要求，而且SR-25的野外分解、维护比AR-15/M16更方便，勤务性能比M16还好，因此部分美军特种部队也装备了一些SR-25作为狙击步枪，据称海豹突击队在索马里就曾使用过SR-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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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留意过日记的日期和有些重复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