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黄日跳和曲和驱车到达束边市时，天色已近黄昏。
束边市的情况跟两人预想中的简直是天壤之别。高速路入口处安置了简易路障，武装警察象征性的检查几眼车内的情况，丧尸爆发的消息肯定是传到这里了，然而这里的人并未意识到危险的逼近，依旧过着原本的生活。
武装警察公式化的示意黄日跳将前后车窗摇下，原本只是随意扫一眼车厢内部的警察，在看到后座上躺着的电锯时一改懒散的状态瞬间警惕起来，右手摸上腰间的枪套，开口命令道，“你俩，下车！”
黄日跳拉开车门，刚跨出去就被警察拧住手臂摁在车上，曲和从副驾驶绕过去，还未走近就被另一名警察抓住。
摁住黄日跳的警察用手铐将他扣在车门把手上，再打开后车厢，车厢内是两人从超市搜刮的生活必需品和一些急救用品。被他用无线电对讲机呼叫过来的警员打量了被捉住的二人几眼，对他调侃道，“孟宇航，就你小子最多事！这俩又怎么了？”
孟宇航板着脸示意他自己看车后座内的东西，电锯可怖地躺在那，锯齿上还沾着肉沫和铁锈似的液体，那人对孟宇航竖起个大拇指，“总算被你小子捉到个大的！”
“文队，”抓着曲和的警官将曲和带到两人面前，“他说南村现在没有活口只剩丧尸了。”
文博远上下扫视一番曲和，“这个方向，南村可是必经之路啊。你是不是还想说你们是突出丧尸的包围跑出来的？”
“你们说的那个南村，确实已经没有活口了。”
文博远看一眼孟宇航，“航子，你怎么看？”
孟宇航皱眉，曲和的身板看上去怎么也不像能从丧尸圈里跑出来的样子，当然也不像电锯杀人狂的同谋。他的视线越过曲和看向被拷着动弹不得，索性靠在车门边闭目养神的黄日跳，这位爷，倒有几分神似。
“昨天新闻不是才说了尸潮已经基本被控制住了吗？”抓着曲和的警员插嘴道，“我看这俩小子就不像什么好人。”
文博远点点头，孟宇航问曲和，“照你说的，南村丧尸的规模不小吧。”
曲和点头。
“你两人就这么逃出来了？”孟宇航接着问。
曲和点头。
“那你俩的战斗力堪比塔里的哨兵呀！”文博远嘲讽道，说完冲隔壁车道招了招手，唤来两名警员，“先把这俩带回局里去，再拿这凶器去验验，等结果出来了就知道杀的是人是鬼了。”
“小曲？”
“陈婶？”曲和诧异地看向从一辆面包车内探出头来的陈婶，陈婶也诧异地看着被警员抓住的曲和。
“你们抓他干什么？小曲可是个好孩子！”说着，陈婶推开车门想下车来帮着曲和理论一番。
“陈婶，你们没事？”
“没事，就是你陈叔，有点不好……”陈婶说着有些为难的底下了头。
文博远用肩膀撞一下孟宇航，两人冷眼看着曲和与陈婶叙旧。
被押着的黄日跳皱了皱鼻子，暗道一声糟了。与他几乎同时发现异样的曲和，大喊一声，“陈婶！”挣脱原本就没太抓牢他的警员，迈开步子向面包车跑去。
伸手握住陈婶的手臂，将探出半个身子的陈婶往车门外拉，曲和刚使劲，车厢内伸出一双枯槁的手臂搂住陈婶身体，将她往车厢内带。
“噗呲”。
布料撕裂的声响。
曲和跌坐到地上，一只手还握着陈婶的手臂。
“啪嗒”。
鲜血滴落到地上的声响，唤醒了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起先是距离最近的一圈人开始尖叫，汽车马达发动的声响。
然后人群骚乱的动静像海浪一般越推越远。
有车辆撞击在一起，刹车刺耳的声响与马达的轰鸣越演越烈。
“愣着干嘛！”文博远率先掏枪，对准那辆看不真切内里的面包车，“开枪啊！”
子弹在面包车车身上打出无数弹眼，火药的味道刺激着周遭人群的嗅觉。
黄日跳看着曲和对自己张合的嘴，他说话的音量似乎拔得很高，脖子上的青筋都看的真切。黄日跳甩了甩头，四周的声音像浸在水中一样雾蒙蒙的感觉。
“轰”。
面包车的油箱被胡乱扫射的子弹击中，车子在巨响的哀鸣声中燃烧起来。
黄日跳的听觉恢复正常，他冲到曲和身边，拍掉还被他抓在手中的一截残肢，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他妈的！”文博远咒骂一句，对站在他身侧的孟宇航说，“真是活久见！”
他还来不及松下这口气，另一头车道警员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文队，不好了，不好了！”
小警员还来不及说到底是如何不好了，后方扑上来的黑影将他的脖子咬掉大半。不堪负重的脑袋向左偏下，还连着的几根神经绷直后再断开。小警官还瞪大了一双眼睛看向这边，张着的嘴甚至来不及吐出一声疼痛的呻吟。尸体向前扑倒，后方又窜出几个黑影，迅速分食这新鲜的食物。
“太阳快下山了！”曲和跟着黄日跳跑到他们的车前，拉开后座车门，看着黄日跳将还没来得及被送出化验的电锯从后桌椅上拿了起来。
黄日跳观察片刻，告诉曲和，“还好，一共五只。”
“你俩真能解决？”文博远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俩身后，黄日跳看他一眼并未答话。
曲和将他的锯齿条从大提琴包侧抽出，看了一眼文博远，“看好我的琴！”顺手夺了他手中的枪，转身跟上黄日跳。
角雕的嘶鸣划破阴沉的天空，狞猫追逐着角雕落在地面上的阴影。
曲和与黄日跳背对而立。
“黄日跳，这场战斗结束之后，你必须让我把你精神领域那团黑雾驱散掉。”曲和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我并不是为了你好，而是你好，我才能多一份生存下去的保障！”
无线电对讲机中传出电流的“滋滋”声。
文博远按下通话键。
“文子——刺啦——你们——刺啦——这边——”
尖锐的噪音过后，对讲机中的声音全部消失。
“他爸，吃饭了！”女人将最后一道菜端上饭桌，与早已坐在桌前的女儿相视一笑。
小女孩清脆的嗓音也催促着，“爸爸，吃饭了！”
书房里的男人将眼镜取下，应了一声，合上文件走到餐桌前坐下。
电视里放着女儿最近爱上的卡通片。
女人为男人倒上一杯他钟爱的葡萄酒。
“咦？”电视画面突然跳转，让小女孩发出一声疑惑的感叹。
男人和女人同时望向电视屏幕。
“现在，插播一条即时新闻。”新闻女主播端坐在摄像机镜头前，语气一如往常每一次播报那样，“据塔内最新数据显示，丧尸病毒已全面爆发，政府呼吁民众——”
“砰”。
重物撞击大门的声响惊得女人险些尖叫出声，小女孩一脸恐惧的望向自己的父亲，“爸爸！”
短暂的静默后，门板被撞击的声音如骤雨般急迫。
“砰——”
“砰——”
“砰——”
夜色降临，丧尸出笼。
曲和日记
祜弁213年4月18日
这个世界，已然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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