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业有专攻……吧？】
农历八月十六，休完公休刚回到警局的李熏然就被局长请进了办公室。手底下一群猴子疑惑的看向自队队长，那意思：李副队为啥被单独谈话？
井小天耸耸肩，挨个把人瞪回去：“我上哪知道去！”
W市J分局重案3队的猴子们瞬间炸开了锅。
“这次估计悬了！”
“什么情况？”
“我们天队居然都不知道的情况，肯定是大事件！”
“前段时间不传李副队要升职了吗？”
“终于？！”
“哇，那岂不是功高盖主！”
“难怪我们天儿一脸踩到屎的表情。”
“茂儿你小心天队削了你！”
果不其然，那个笑得前仰后合被叫作茂儿的小伙子立刻感受到头顶一阵恶风袭来，赶紧偏头。他原本整个身体后靠在椅背上，椅子前腿悬空重心全部压在两条后腿上，这一下避让的动作有些大，整个人左晃右摇地差点跌到地上。声后一个阴测测地声音传来：“陈家茂，你小子欠抽了是吧！”
陈家茂一听这声音赶紧找回重心立正站好，椅子摔倒在地却盖不住他嘹亮的嗓门：“天队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傥，傥……”
李熏然重新回到办公室，就见陈家茂站得笔直嘴里傥啊傥的傥不出个所以然来。其余人就以各自闲适的姿势看热闹，井小天不知又被这人怎么调侃了一脸不爽地睨着陈家茂。李熏然嘴角抽了抽，这群人不办案的时候怎么看着如此不靠谱呢。
“啊，李副队！”
离门口近的人最先发现了李熏然，看热闹的目光也都把焦点转移到李熏然身上。陈家茂一副救星您终于来了，您救救我吧的神情望向门口站着的人。
李熏然接收到陈家茂的目光十分想扶额。井小天这时也看了过了：“什么情况？”
李熏然扬了扬被他折起来的一张A4纸：“我被借调了。”
小猴子们满头问号不解地盯着李熏然手中晃悠的纸，井小天微微皱眉：“我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陈家茂几步凑到李熏然跟前：“师父，我愿意跟你走！”
李熏然嫌弃地将人推开，对井小天说：“也不远，就咱隔壁那个空着的办公室。说是什么特案疑案专项调查小组。”
“就抽了你一个人？还不通知我？”井小天说着就准备去找局长理论。
李熏然赶紧拽住他胳膊将人拦下：“你干嘛去？”
“没理由调我的人也不跟我说一声！”井小天回头看李熏然。
李熏然小声嘀咕：“天杀的凌远！”
“哇，不是吧师父，你真跟他赌了？”陈家茂惊呼。
井小天一脸疑惑：“赌什么？”
李熏然一副不是很想回忆起来的表情。
事情得从十天前说起。
农历八月初，夏末秋未到。天高气爽、云淡风轻。W市J分局辖区的一个小县城发现一具无名女尸。
本来这种案子是到不了重案手上的，但因为死者身份未知周围又全无线索，再加上这种人烟稀少民风淳朴的镇子一年到头最多也就出个偷盗案，于是镇上的公安到J局请求帮助。好巧不巧，李局长正在犹豫借哪个去不会给分局丢脸的时候，李熏然带着假条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请假啊？”李局长看着李熏然的假条明知故问。
李熏然点点头。
“3天？”言下之意嫌时间太长了。
李熏然搔了搔下巴：“我妈说今年中秋再不回去以后就别想再进家门了。”
李局长轻轻咳嗽一声：“这样啊……”
“不信您自己打电话回去问问？”
李局长又咳了一声，板起脸：“你手上的案子办完了？”
“嗯，人抓回来审了，差不多都招了。”
“那这样吧。”李局长拿起桌上的笔，边在假条上签字边说：“U镇发现一具女尸，镇上公安一年到头就破一两起偷盗案，对凶杀案没有经验，这会儿人家到我这来请求帮助，你去给人看看，指导指导。”
“出差啊？”
李局长将签好的请假条往抽屉里一放：“解决了再回来拿！”
“那要是中秋前破不了，您回去跟我妈解释！”
李局长关上抽屉的手一滞，迅速回复严肃神情：“工作时间，不准谈私事！”
李熏然撇嘴：“就我一人啊？”
“给你配个法医。”李局长拿起桌上的电话，“喂，小凌啊……嗯，对……好，你收拾好了直接去3队找他们副队李熏然就行……嗯，好。”
李局挂了电话抬头看李熏然，这下没话说了吧，还不快去？
李熏然此刻还在想，小玲？新来的法医妹子？哇，自家老爹果然还是向着自己的嘛！
“咳咳”，李局长重重咳了几声，李熏然看过去：“爸，你咽炎又犯啦？”
“犯你个大头鬼！还不快去收拾东西！早点给我把案子结了回家陪你妈过中秋去！”
李熏然讪讪走出李局长办公室，半道又折回来：“那个，李局，我能带上陈家茂吗？”
“那是你徒弟又不是我徒弟，问我做什么？”
李熏然赶紧关上办公室的门，跑回自队，大手一挥招呼道：“茂儿，收拾两件衣服跟哥出趟远门！”
“不是吧师傅，我这儿才完事又有活啊！”陈家茂嘴上埋怨着，仍旧快速打包行李去了。
井小天从审讯室回来就听到陈家茂的抱怨，看一眼正收拾桌子的李熏然：“假请了？”
李熏然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井小天：“喏，老头子说解决了才给假！”
井小天本想帮着分析分析案情，结果这死者档案有和没有几乎没啥分别：“除了知道是女尸还知道什么？”
李熏然对上井小天无语的视线，想了想说：“这不还写了发现尸体的地方嘛！”
“请问李熏然在吗？”
李熏然和井小天同时扭头，坐门口的大黄正伸手指向李熏然所在的位置：“那个穿格子衬衣就是。”说完还朝李熏然挤眉弄眼，似乎在询问这谁啊。
李熏然看那人30岁左右，一身西装透着一股业界精英范，皮鞋擦得锃油瓦亮的，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前段时间刚买的耐克，被泥和灰糊得鼻子眼睛都看不见了，啧。
那人嘴角虽然噙着笑，眼里却没有笑意，看着倒不会令人生厌就是让人觉得这人习惯与周遭都保持一段距离，不是热情之人。
井小天用胳膊肘轻撞一下李熏然，小声问：“这人谁啊？”
李熏然看着向他走来的男人也正疑惑着，这人谁啊？
那人走到李熏然跟前，礼貌的伸出手来：“我是凌远，李局应该跟你说过，这次由我协助李副队。”
李熏然看见有人伸手过来，身体先大脑一步将手伸了出去握上，大脑飞速运转，凌远？协助我的？我爹说过了吗？难道是……
“小凌？！”
井小天正喝水呢，差点一口喷出来。看向李熏然的神情带着点嫌弃，这孩子怎么总咋咋呼呼的。
凌远收回手，还是保持着礼貌的笑容：“李副队可以叫我凌法医，或者凌远。”
李熏然自知失礼，他个20多的愣头青在眼前这位精英气息浓烈的成熟男人眼前估计跟个小屁孩没差多少，叫他那声小凌基本等于占了这人不小的便宜，于是赶紧赔礼：“那什么，不好意思啊。李局就跟我说了一句法医小凌，我还以为……”
凌远点点头：“没事。我们现在出发吗？”
“呃……”
李熏然正准备告诉凌远他徒弟也要跟着一起去，那边陈家茂收拾好东西从门口冲进来嘴里还嚎：“师父师父，了不得了！跟我们一起去那个法医凌远，哇！大人物啊！传说看一眼尸体不用检就知道死因了啊！师爷对我们真不错啊……”
陈家茂冲到李熏然跟前猛地一刹车，就见他师父咬着牙保持微笑状看着他，他师父对面站着一个陌生男人也微笑着看向他。那男人开口问李熏然：“他也和我们一起去？”
李熏然咬牙切齿瞪陈家茂：“这我徒弟陈家茂，再半个月就实习期满转正了。”
凌远点头：“那走吧。”
李熏然又狠狠瞪了陈家茂一眼，陈家茂老实跟上二人。井小天端着茶杯目送三人离开，大黄看着目送自家副队出远门的自家队长：“凌远谁啊？”
井小天想了想，点开警局的网络查，大黄赶紧凑到他身后一起看。
“哇靠，是不是真的啊，这么神？”
与此同时，坐在副驾驶的李熏然看着凌远的档案内心也发出同样的感叹，不过很快他的重点就偏移了：主修肝胆科？
驾驶座上的陈家茂可没发觉自家师父此刻内心的疑惑，正目不斜视地老实开着车，刚才出门时他师父那脸色明显是在说：你小子给老子等着！老脸都给你丢光了！
坐在后排的凌远靠着车座椅正闭目养神。
三人一路无话地来到U镇已经是傍晚。
陈家茂站在U镇警局或者该说是岗亭门前：“这难怪要请人帮忙了啊。”
“别贫了！”李熏然说着踏进那栋一层楼的泥巴土房，陈家茂赶紧跟上，嘴里还嘀咕：“怎么看怎么像破房改造的临时据点啊。”
凌远倒是没急着进去，站在门口侧脸盯着某处似乎是在发呆。
李熏然回头叫他的时候，就见凌远微低着头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在干嘛。但很快，那人抬起头来目光正好对上李熏然的，眼神带着点不解，像是在问他：有什么事吗？
李熏然转过头去迈进了U镇警局的大门。待李熏然说清来意并出示证件后，一名叫做小王的警官立刻给三人引路：“尸体存放在停尸间了，是先看尸体还是先看现场？”
“尸体。”
李熏然还没来得及开口，凌远先一步回答了。于是小王带着一行人去看尸体：“哎，让你们几位见笑了啊。我们U镇虽然叫镇但这人口和面积还比不上一个乡呢，这平时啊防火防盗啥的还行，这种人命关天的案子交给我们那可真是棘手。更别说是这样毫无头绪的案子，完全无从下手啊。”
“没人认识死者？”
小王摇了摇头，回答李熏然的问题：“我们基本是挨家挨户都问了，没有人认识。照理说我们这样的镇子来个生人应该是很显眼的……”说着众人已经到了停尸房门口，小王掏钥匙开门，然后从停尸格里抽出一格：“这个就是死者。”
李熏然和陈家茂开始仔细研究尸体：“没有明显外伤啊。”
陈家茂点头。
一旁站的凌远突然开口道：“淹死的。”
“什么？”
“啊？”
“你看了尸体吗？”
李熏然、陈家茂和小王同时发出质疑。
凌远接着说：“你们镇是不是有个鱼塘？”
小王点头：“在西面，怎么了？”
“就那淹死的。”
小王愣了片刻转脸看李熏然和陈家茂：你们城里人办案都这么神？看一眼尸体就知道第一案发现场了？
同样疑惑的还有李熏然和陈家茂。
李熏然率先开口：“你凭什么断定这些？”
凌远一指那尸体：“头发里有鱼鳞。”
李熏然狐疑，隔那么远都能看到，这眼神是多好？他看向低头在死者头发出寻找的陈家茂，陈家茂找了片刻抬头看着李熏然点了点头。
“那岂不是被人推下鱼塘淹死的？”小王惊叹。
凌远又开口：“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小王再次看向李熏然，李熏然问：“证据呢？”
“没有外伤。”
李熏然皱眉：“这个理由很牵强啊，单凭这个不足以判断是失足还是有人蓄意吧！”说着李熏然翻看受害者的手臂而后将受害者的左手掌举起来给凌远看：“这个总不会是胎记吧。”
只见受害者左手掌心处有三个成三角形排列的黑灰色圆点，像是烟头烫上去的。凌远看了一眼后，却是盯着李熏然又看了良久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保险起见，还是请凌法医解剖尸体吧！”李熏然对凌远做了个请的手势。
凌远却偏过头问一旁的小王：“鱼塘边是不是有住户？”
“呃……”小王看看凌远再看看李熏然，最后点了点头道：“有，那是顾大川的房子，那鱼塘也是他们家的……”小王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凌远：“有什么问题吗？”
凌远问：“你们询问有没有人认识死者的时候他在家吗？”
小王摇头：“不在，他们家这几天都没人。”
一旁的陈家茂终于忍不住开口：“所以呢？”他有些狐疑地问凌远，不明白这人就看了一眼尸体怎么推断出了这么多东西：“这能说明什么？”
凌远微挑起唇角：“去查查看不就知道了？”
那一瞬间，陈家茂脑海里蹦出三个字来——神棍啊！
李熏然却是不同意，坚持要凌远出示详细的尸检报告，然后才是看如何改变调查方向。李熏然板着脸对凌远说：“请凌法医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凌远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不然这样。”他看向小王：“你们的人去找那个顾大川，带回来问话，就说协助警方办案。”又看向李熏然：“李警官留在这等我尸检报告？”
陈家茂虽然有些怀疑，但他对凌远的事迹早有所耳闻于是看向自家师父：“不然我和小王他们一起去查查那个顾大川？”
李熏然仍旧板着脸，似乎还是不满。凌远却是笑了，对李熏然说：“不然我们打个赌吧？”
李熏然皱眉看眼前仍是笑意未达眼里的人，那人接着说：“受害者是自己失足掉进鱼塘，顾大川在自己鱼塘发现尸体不想引麻烦上身，慌张之中将尸体挖坑给埋了。”
李熏然冷笑一声：“证据呢？”
“李警官敢跟我赌这一把吗？”
“要是跟你编的有出入呢？”
凌远思考了片刻：“最多那顾大川跟死者失足落水是有些联系的。”
“赌什么？”
“我要是说对了，就劳烦李警官协助我调查一个案子；要是说的不对，我也答应李警官一个要求。”
李熏然对陈家茂使了个眼色，陈家茂心领神会带着小王出去找那个莫名就被牵扯进来的顾大川了。
等人都走了，李熏然开口：“那么趁现在，让我先见识下凌法医在本职工作上的能力吧！”
井小天挑眉：“就你请假前的那个案子？”
李熏然点头。
“哇，天队，你是不知道那家伙有多神啊！”陈家茂道：“我和那个小王找到顾大川的时候，还没开始问那小子什么都招了！说得和那个凌法医推测的丝毫不差！”
井小天看李熏然，李熏然说：“死者是被人贩子卖到顾大川家的，逃跑的时候一失足跌进鱼塘给淹死了。因为这事本就不光彩，所以顾大川思前想后最后把尸体給埋了。”
“证据呢？”井小天不信。
李熏然叹气：“U镇隔壁X村顺道抓回来几个拐卖妇女的都认出来死者是他们之前卖给顾大川的那个。然后尸检报告也是淹死的，死前被饿了好几天。最后，她逃出来那天晚上正在下雨，鱼塘边泥巴湿滑，我们后来去鱼塘找到了死者失足跌进去的痕迹……”
“这个凌远……”井小天话到一半被李熏然打断了。
“你说他一个肝胆科专业的凭什么能通过肺看出是淹死？”
井小天无语地看着李熏然，这是有多大的怨气。
陈家茂却还跟他师父贫呢：“医科生不都是一通百通吗？”
井小天瞧这个也挺无语，这是当学乐器呢，一通百通。
“这能一样吗？”李熏然来气：“你能找给你割盲肠的医生割痔疮吗？”
“……”井小天无语。
“……”陈家茂被噎住了。
“理论上是可以的，因为都在外科手术范畴。”
三人同时望向声源，凌远还是一股业界精英的气息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熏然一脸做坏事被抓包的模样：“要知道，临床医学都是面面俱到然后再细致划分的。”
李熏然望天，选择无视这段话。
陈家茂倒是自来熟地凑过去问凌远：“凌大法医，你到底是凭什么推测出来那么多线索的？”
凌远看他一眼，故作神秘地说：“死者告诉我的。”
井小天看了一眼凌远，李熏然对这人故弄玄虚的说法嗤之以鼻，倒是陈家茂一脸仰慕地看着凌远说：“果然是法医啊！从尸体上得到的线索都喜欢说成是尸体会说话，或者被害者自己说的！”
凌远摇了摇头：“我说的就是字面的意思。”说完不理会陈家茂的反应走向李熏然和井小天：“我是来通知你们一声，刚局长把你们队借给我了，不忙的时候就帮着查我这边的案子吧。”凌远看向井小天：“估计一会儿电话就来了。”
凌远话音刚落，井小天桌上的电话就响了，离得近的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天队，李局打来的！”
李熏然不知怎的就是看凌远有些不顺眼，而陈家茂在凌远对他说了那句“字面意思”之后就感觉脊背一凉，怎么看凌远都觉得有些阴测测的。
“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李警官！”
李熏然愤愤握上凌远的手：“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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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来说就是：灵媒法医与无神论警探互相看不顺眼又得协同合作的故事。
关于标题的由来想等最后再说，因为想要努力写出这个标题的含义所以先保密了。
